【旭润】俗世·拾贰(熠王凤x谋士玉)

    旭凤出征那日无端的下起了雨,朝阳浅光蓦然被浓阴掩去,冷雨冲刷战甲,多情的帝王回过头去,想望一望遥远山庄里的白衣俊郎。

    暴雨倾盆。

    润玉如熠王平叛那日一般独坐廊中,素手无意拨动琴弦,惊起几声不成调的响动,廊外有只雀儿被暴雨淋得扑棱不了翅膀,挣扎着发出几声哀厉的鸣叫,润玉拨弦的手一顿,指腹在弦上一勾,觉出痛来。他步履匆忙地走出长廊,俯身双手一拢捧起那只小雀儿,小家伙儿腹背羽毛俱已浸湿,指节所触之地却还温热,仿佛是无声地与逆境叫嚣。

    润玉一点点护住手中那只雀儿,仰面直望黑天,雨水毫不客气的径直滴进眼眶,他闭上眼,冷雨浸了满身,白衣沾染尘泥,倒是与所护的成了一般模样。

    我护住它,就好像护住你。

    雨还没停。

    旭凤终于回过头来,他觉出通身冰冷,唯有眼眶胸间滚烫如沸水,他攥紧缰绳,年轻的熠王抬手一抹面上水渍,高喝一声:“出发!”

    秦潼与穗禾分列两侧,闻其声率先喝应,余下将士也随之高呼,其声响动天际,劈天盖世之势也。

    熠王不再回头,被雨水浸湿的火红大旗在风中奋力地飘扬。

    一国之君亲自披甲出征并不多见,但旭凤却屡上战场将朝政之事交于润玉,为君,不妥,为将,如此大战不携谋士,更是大忌,旭凤怎不知这几分道理,可他不悔。

    我将国家托付于你,更是将我的命托付于你。

    旭凤攥紧手中长剑,耳畔俱是兵刃蓄力相击之声,他向数不清的兵将挥剑,连对手死去的惨叫都听不清晰,他只是拼尽气力的挥剑、拔剑,不知是部下还是敌手的血液溅在他面颊、金甲、臂膀上,他抬起头,看见红霞如血的天,吼叫声与利刃捅入躯体的细微响动混合一气,他双耳鸣鸣,眼前忽然只剩沉重的红。

    我好像,不能陪你看第二年的花灯了。

 

    润玉设想过这场战役的各种结局,可他忽然无法再细想,传去前线的急报不曾有过一次回音,汤药止不住心中忐忑,圣女不知何时已然遁入仙世,同来的羌活红着眼向他请示,他瞧着面前强忍悲意的小姑娘,心里某堵墙轰然坍塌。

    琴弦早已崩断一根,润玉并不换弦,也不再抚琴。

    ˇ欲将心事付瑶琴。知音少,弦断有谁听。

    旭凤出征十日后,润玉在山庄里举办了一场祭祀,或者说,以命换命。

    那天素着白袍的谋士身穿红绸金纹锦云滚边祭袍,一向苍白的面色如涂抹了胭脂般红润,成串的铃铛焦急作响,祭坛中央燃着熊熊大火,火焰在冷风里不安地跳动,润玉就站在骇人的大火后面,一身红衣仿佛要与烈焰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他紧闭着双眼,眉间以朱砂画了道细长的线,他的面容安详的像是深眠,双手虔诚的合十,风助火势,火焰越燃越烈,润玉猛地睁眼,从身后祭台抽出一把长剑,伸二指顺剑刃而下,血色弥漫剑身,润玉的面色逐渐发白,眉间那抹朱砂更显妖冶。

    润玉在烈火间舞起剑来,每一抬手挥袖都如同将自己的生命与火焰一同燃烧,血珠随着他的动作滴入火中,炙热的火焰中央忽然发出一声龙啸似的长鸣,润玉的身后仿佛能够瞧见一尾银白长龙盘旋于空。

    只见润玉眸中显现出粲然光亮,他翻腕一挽剑花,凛然高喝一声:

    “他命由我,不由天!”

     银光一闪,那尾龙蓦然消失,火焰也渐渐熄去,长剑咣然一声坠地,润玉也随之瘫倒在地,只是双眸隐泛幽光。

    待到旭凤班师回朝之日,举国欢庆,身负重伤的熠王来不及仔细处理伤口,也来不及去吃酒,却快马加鞭赶往山庄。

    山庄中的祭坛还未及收拾,旭凤远远地就听见清脆的铃铛声,遥遥地就望见飘曳的红带,他心里一紧,赶到山庄却瞧见心心念念的谋士好端端的坐在院里,瞧见他于是抿出一个极温柔的笑,面色甚至较之前更为红润。

    旭凤愣在原地,不敢上前拥他,润玉也不动作,二人就这么遥遥的相望着,好似一生便这么过去也不悔。

    我看着你,就像星辰两颗,总会相遇。

 

    “阿玉。”

    “旭凤。”

    二人默契的一同迈开步子,他们之间的距离刚好,彼此都瞧得见对方眼里的光亮。

    润玉却等不及仔细瞧凯旋的国君,他扑进恋人怀中,拥住对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,他再顾不上纲理伦常、世俗眼光,只匆忙的去吻对方。

    旭凤一怔,发觉润玉的唇竟冰凉,他回拥住一反常态的心尖人,再回应他的已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。

    无论怎样,我都想与你再见。

 

    后来的许多年里,后世称为一代明君的熠王旭凤都会在午夜呢喃出声,只是再无人知晓,那一句“阿玉”唤得究竟是何人。

 

完。

ˇ是岳飞的《小重山·昨夜寒蛩不住鸣》。原文是感叹知音难觅,这里是暗示后文。

可能会有番外讲一讲他们回到天界叭。

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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